桃源夢幻「春花落」

 桃源夢幻「春花落」         黃梓莘

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，因為要探青馬大橋的建設，很想先睹為快，便特地單人匹馬跑到青衣島的寮肚去。那時正因九七前夕，經濟無甚起色，港英政府便提出了「玫瑰園計劃」，在赤臘角建新機場，另在青衣島和馬灣各建一道連接大橋，將九龍市區和大嶼山連接起來，好通到機場去。

計算下來，建造費是個驚人數字，政府如何用不多的盈餘去埋這條賬單呢？議題一出，由南至北都引起極大迴響，反對之聲不絕。筆者也屬於反對者之一，只是反對這些反對者。本人的原意，大橋造成了，機場造好了，英國人要走，卻不能把這些已成硬體的東西拿走，機場仍在香港為我們服務，大橋仍矗立於香港，敢與金門大橋爭一日短長，這不是英鎊，不是港幣，不可以隨便拿走。它們仍是我們的。多好 !

外面儘管爭抝，原來內裡已無聲無息地用斬件式展開工程，當我盲目地而又滿心期望地爬上寮肚山時，大橋的雙塔已經高到接近山頂快將完工了，就是在這個時候我沿寮肚山脊，橫越路面，經亂葬崗似的墳墓地帶，上三支香到山脊才走一條似樣的山徑，一直走到第三個本人稱之為回馬峰（南峰）時，眺望山下是工廠區，山坡被一片綠林覆蓋，竟然不明所以地，單人匹馬便闖入林去，歷盡原始林叢，掀枝撥草的困阨，只得寸進，最苦是並非越落越開朗，而是依然的萌亂如故，心想如此直落，不如試作橫走，不遠處果得乾水石坑，沿之落，少了亂枝密草阻路，加速步伐後，出現的不是山路，而是站在大廈後圍牆頂，高逾十尺，街門深鎖，闐無人聲，沿牆頂斜向下行，抵達一處高約六七尺，最喜見大門洞開，亦無人出入來往，苦於無助下，不能乾等擬好躍下動作姿勢，果能一躍而下，四顧仍無人影，便施施然步出馬路，這是青衣路，應是青衣北路的後邊，無路牌，而路牌只寫青衣路，不註南路；而明顯的就是在發電廠的南端，今化工廠之前的附近。

曾經忐忑不安的心情，到此得到釋懷，變得感覺輕鬆，人生又過了一關。縱逢黑暗，又見光明了。正冥思中，路左大石突現一道石門，望向上方，恰似武陵人偶遇桃花源感覺，有亟欲一探的衝動。忘了剛才的惶恐，又踏石而上，崖盡頂現，豁然開朗，巨石矗於較前遠方，巨樹婆娑於右方屋側；屋前石坪雞群四走，臥犬紛相起立前迎，屋內走出兩名村漢喝止，繼問：「來者何人? 何故到此 ?」端的大有三國時代關雲長左手挽長髯，右手握青龍偃月刀，陣前對話之慨/概。筆者正喜逢上村人，不敢怠慢，告以山行過此，見風景殊佳，洞內有民村，特來一探，不悉此地可有村名 ? 答我：「此乃春花落也」。本想再搭訕幾句，見村人非老弱輩，且警惕性極高，不宜久留，稍事寒暄，急急引退。內心則喜聽「春花落」這詩般名字。歸而刊於報端，僅於文末作了「並探春花落」一語。稍後從報上消息，見秀峰旅行隊開辦了「青衣三支香探春花落」綫的旅程。而自己謹記的是這名字是青衣島南麓近工廠區路邊一條村落。看來我是探索進入並曾與村民交談的第一人。

及後讀史書，知「春花落」實為今日青衣島的舊稱，這不足為奇，因某一地方未開發前人煙稀少，偶有村落，該地遂藉村而名，故無論該村之大小，一如今日叫的「梅窩」，本來只是今日奧運徑口附近小村，只是在來往白望 (芒) 村交通孔道上，人們習於使用「梅窩」遂成了該地區的代稱，較銀鑛灣還方便使用得多。

而在讀一史書上(或網上) 所輾轉傳載的「春花落」，有謂「只在青衣東南角載上地名，該處無水、無田地、無屋宇。」意指不能成為村民聚落，不足盡信。」讀後引起我的震盪，必須再次前往一探，於是擕內子，兩老作三探「春花落」之行，但苦於久未到該地，而青衣路僅得約半里之遙，便已變成「倔頭路」，車輛不再通行，曾入而到「工地」，得知由橋底再出而轉落到「工廠區」去，昂洲橋腳而止。又曾從北入向南尋找，沿途細意探望，絕/絶不鬆懈疏漏，過電廠，到最後的化工廠再接回上兩次到達的「昂船洲大橋」橋腳下面的青衣路。只見樹林蔭翳密不透風，確乎沒有半點「村落、民居」蹟象。從前所接觸過的「春花落」到底何去 ?

在「旅聯之聲」對稿會時言談間，聽梁文偉會長明言，有意欲往一探，因他曾路過此地而知其位置，於是再喜隨會長前往，從青衣路過訓練學院，沿舊青衣路直入，直抵第一次上段橋底，並於山坡沿級上山深入探望，在密草叢中迂迴曲走，幾經攀爬探索，只見地盤，然終無所獲，有所得者，是到南峰 (筆者命為回馬峰) 頂端得長年閃亮的飛機導航燈站，並有測量柱，而北向落山有完整石徑可循，超斜超企級路，還豎立鐵柱拉繩作為扶手，這是筆者第一次登此山時所無的。

之後，沿山脊石級上走中峰青衣山，再往走北峰，過墓群區落到美景花園後的郊遊徑出回馬路。

總結是春花落村，當年應確實際存在，因為筆者曾經與村民交談過，是村民對我肯定講過的。秀峰隊也曾探遊，梁會長也曾乘車路過而曾加指點。今日之不知所終，只是城市發展車路大橋，因建設而改變地貌，再加屋宇興建，地形盡變，使我等仿如重訪桃源，變成古之武陵人，欲尋無處。故有立說者，若只指地形已變革的面貌而  之言往事，當有無法自圓之嘆，有心人似宜再加尋証求真。

     

這是廿年前青衣山頭，今日已綠林成蔭了。

今日建設工地，梁會長言應是往日春花落位置所在。

今日山頂已密樹遮蔽的測量柱。 

           

梁會長在山腰指點位置。          

回馬峰上新建了導航燈站。